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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回生 倒數第七日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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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世輝一聽,偷偷啐了一口。

是是是!他杜淩風高高在上,是這幢大宅子裏所有人手上、心上的寶貝,我宋世輝是土、是泥,誰都瞧不起,誰都要踩在腳下,雖然說是表兄、表弟,在別人眼中,就是有天壤之別!

那些算命的相士們都說我這個表弟活不過二十七歲,快了!只剩一年的光景!等你們的寶貝公子升了天,看我怎麽玩你!

打住不能出口的邪念,宋世輝死盯著翠環款擺的翹臀,緊跟在後,邊說:"翠環,還記得前幾天那條淩風緊緊抓在手裏的手絹吧?"

“就那條上頭繡著吹雪兩字的破爛布條?"翠環冷冷地應了一聲。

“那可一點都不破爛,那條手絹可是秦淮河最昂貴的綺雲閣裏頭,花魁殷吹雪的手絹!"宋世輝說得眉飛色舞。

說起綺雲閣的殷吹雪,光是見上一面就要花費百金,但就算是身上有足夠的錢,還未必能夠見到殷吹雪,還得要她肯才行。

好幾次他抱著銀子跑去綺雲閣,但都被老鴇殷嬤嬤擋了下來,不是說吹雪沒空,就是人不舒服,不見客。後來他聽別人說,那些借口只是殷吹雪推掉不想見的客人時使用的標準借口。

殷吹雪從來就不想見他!

這次他帶著淩風游秦淮河,原只是想借著帶淩風一起出游的名義,讓租借畫舫的開銷名正言順地掛淩風的帳上,而不是從他宋世輝的餉銀裏頭扣支。他怎麽也沒想到,一早起床,淩風只穿著單薄的衣服躺在畫舫的甲板上,渾身凍得像個冰塊。

緊急送回杜府之後,翠環發現淩風手裏緊緊抓著那一條手絹,便把宋世輝叫來質問,想知道究竟是哪個青樓女子對她的寶貝公子開了這種輕浮的玩笑。

宋世輝看著那一條手絹,卻是如獲至寶,馬上跑去問了附近的船家,知道吹雪同一日恰巧在鄰近的一艘畫舫表演,他想了兩天,決定帶著手絹去綺雲閣碰碰運氣。

綺雲閣的殷嬤嬤見了他,原是要直接打發,但他在殷嬤嬤面前展示了那一條手絹,問是不是吹雪的遺失物。正好經過殷嬤嬤身邊的一個小姑娘看到手絹,立刻快步沖上樓,又沖了下來,問道:"這位公子,敢問那一條手絹可是公子本人拾獲?"

宋世輝連聲稱是,急切地說道:"當然是!當然是!是我撿到的,就因為看到吹雪姑娘的名字,不敢有絲毫怠慢,於是親自送上門了。"

小姑娘再度來回樓上樓下一趟,打量著宋世輝,說:"吹雪姐說身型不像,公子請回吧!"

雜役想把宋世輝請出去,宋世輝連忙又說:"其實不是我,是我的表弟淩風撿到的,他臥病在床,所以我代他送來了。"

小姑娘又樓上樓下來回跑一趟,說:"吹雪姐想見淩風公子,可否請淩風公子移駕綺雲閣一趟?分文不收。"

沒想到能見到綺雲閣的頭牌花魁,還不用花半毛錢,宋世輝瞪大眼睛,卻面有難色,囁嚅說道:"若我是我的這個表弟,當然是二話不說,馬上答應,但是我的這個表弟身子骨病弱,實在是不方便!"

小姑娘聞言,不再跑上跑下了,而是直接說:"公子請回吧!"

宋世輝不死心,隔日仍帶著手絹上門求見吹雪,小姑娘代表吹雪來見他、傳話。

宋世輝說:"論起我這個表弟杜淩風的情況,幾乎全應天府的人都知道,吹雪姑娘可以打聽打聽,他真的是不方便來。我這次來,是因為三月初三我辦了一場文人聚會,想邀請吹雪姑娘參加,不知吹雪姑娘能否看在下親自送回手絹的誠意,同意赴宴?淩風就躺在家裏,吹雪姑娘來到杜府,便可知道在下說的是真是假。"

小姑娘跟宋世輝要了請帖跟手絹,他滿心歡喜地雙手奉上。

不過,小姑娘沒立即給宋世輝想要的答案,仍說:"請公子先回去,吹雪姐是否赴邀,過兩日會答覆您。"

宋世輝有幾分不悅,心想早知道就先扣著手絹不還,他失望而回。

但過了兩日之後,小姑娘帶著殷吹雪的短簡上門,對宋世輝說:"吹雪姐同意在府上三月初三的文人聚會談唱兩首曲子,但前提是吹雪姐必須能夠親眼見到杜公子,還能說上幾句話,當面感謝杜公子拾獲手帕的恩情。只要宋公子答應這個條件,吹雪姐還是一樣,分文不取。"

這樣的消息如同天上掉下來的大禮物,宋世輝聽了喜出望外,點頭如搗蒜,連說:"好!好!好!榮幸之至!榮幸之至!只要吹雪姑娘願意光臨寒舍,我一定讓她見到淩風本人,她要說多少句話,就說多少句話!"

小姑娘回去之後,宋世輝馬上跑來遠世苑。

假探望、關懷淩風之名,目的就是要跟翠環說一聲:"我的好翠環!好姑娘!那條手絹的主人殷吹雪,想要在三月初三這一日,來見見淩風,跟淩風說幾句話,謝謝他撿到她的手絹。"

宋世輝色念熏心,翠環可沒有,她聽了馬上跳腳,大罵:"殷吹雪不過是個青樓賣身賣笑的下等人,竟想要來見我們公子!"

宋世輝連忙為吹雪辯解,說:"人家殷吹雪雖然是綺雲閣的頭牌,不過她可是鼎鼎有名的處子花魁,是賣笑不賣身的。"

“什麽叫賣笑不賣身?青樓女子哪有一個幹凈的?不行!我不準這種女人來見公子!"翠環嚴拒。

宋世輝又低聲下氣求了一會,翠環依然不為所動,就是不肯答應。

宋世輝也沒了耐心,垮著臉回到他與父母居住的正院,拉著他的母親,也就是淩風的表姨母回到遠世苑。

宋世輝的母親是淩風母親的表姊,受表妹之托來代管杜府別業,照顧表外甥,憑借著自己的親戚身分,還有點說話的份量。

“娘可記得前些天孩兒帶淩風去游秦淮河吧?"宋世輝拉著母親的手說道。

“夫人怎麽會不記得?我看整座杜府除了表少爺以外,個個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!"翠環翻著白眼,其實就算是宋母過來,她也是不怕的,她是總管的人馬,總管掌控別業財務,直接聽命順天府的主人,不怕宋氏一家。

宋母反倒有些畏懼翠環的兇悍,但她知道獨子硬是拉著她跑來遠世苑,絕對不是只為了重提此事。

果不其然,宋世輝又說:"那一天回來,翠環發現淩風手裏抓著一條手絹,那條手絹的主人是綺雲閣的花魁殷吹雪,我代替淩風把那條手絹還給吹雪姑娘,她萬分感謝,想要當面跟淩風道謝!"

宋母聽了,自然明白翠環不答應,兒子才會把她找來。她無可奈何地揉著微痛的太陽穴,道:"那……然後呢?"

翠環馬上又插話:"是啊!那條破爛手絹還是表少爺硬搶了過去!"

宋世輝奪物之兇狠,活像個殺人越貨眨眼的盜賊,望著少爺修長秀雅的五指被對方扳得青紫一片,翠環心疼得要命。

“娘!你看翠環又錯怪我了!那是因為要方便大夫把脈,我才好意把他死抓著不放的東西給拿下來,怎麽會叫『搶』這字眼來著!"

“是嘛!不叫搶,那就是叫有機可趁,天底下有那個好心人見了那條破爛手絹像看到一件寶物一樣,會吹雪、吹雪的大聲嚷嚷?像個發癡的………哼!"宋世輝的辯白引來翠環更慍怒的斥責,但看到宋母難看的臉色,到底也不便再罵下去,只好繃著臉趕人。"請表少爺讓讓!奴家要進房裏餵公子吃藥了!"

“娘!吹雪姑娘是一片誠心,想親自來向淩風道謝。偏偏翠環就是不肯!這位吹雪姑娘可是今年的花魁!花魁!咱們這一帶不知道有多少的王公貴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,可是這些人就算拋盡千金也未必請得動吹雪姑娘!可是她只求見淩風一面,而且分文不取!"

宋世輝興奮的眼神發亮。

還沒見杜夫人置言可否,翠環已經忍不住嚷了起來!"怎麽可以讓煙花酒女來見公子!不可以的!"

“翠環!我的好翠環!"宋世輝幾近哀求。

翠環越來越盛氣淩人,口沒遮攔,還爬到兒子頭上,宋母已經看不下去,也聽不下去,她瞪著翠環,喝了一聲。"也不過就是來見淩風一面,我準了!行吧!"

“夫人!你……"很少有人會怒斥翠環,她嚇了一跳,乖了三分。

“夠了!好歹我也算是淩風的表姨母,你翠環在順天府那個主子的表姊!我答應了算!"雖然只是這幢別業的代管人,但宋母說的是件推翻不了的事實。

翠環也警覺到自己的語氣過了火,便將脾氣壓了下來,不過要堅持的事,仍舊是要有所堅持!她說:"夫人,公子的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,別讓那個吹雪姑娘來看公子,好嗎?"

“看看罷了,不要緊的!"宋母不耐煩地擺手,也不想再待在遠世苑,她起身準備要走。

“可是公子他………"見情勢已定,翠環委曲地咬緊下唇。"公子他是個不會說話也不會動的癡子啊!"

作者有話要說:

特別說明:不是寫了另一個故事,而是涓涓用了逝生鏡,回到前世殷吹雪的世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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